本文在查阅历史资料的基础上,融入了作者的个人见解进行创作,并在文章结尾处详细列出了所引用的文献资料。
(大辽太祖 耶律阿保机)
阿保机对自己的寿命有着清晰的认知,甚至能够精确地预见到自己的离世之日。
这事儿,要从天赞三年,公元924年开始说起。
在这一日,阿保机召集了皇后、太子以及众多文武百官,向他们阐述了一番话语:
苍天在上,俯瞰着我们,对民众关怀备至,无私奉献。而且,像我这样英明神武的帝王,千年万载也难以再出现一位。
既是天命所归的君主,我在治理国家与军队的过程中,每次率军出征,本质上都是在遵循天意。
实际上,这些言辞不过是充满了帝王的威严气息,传播着君权天赐的理念,对自己的文治武功予以确认。在正式的场合,无论是仪式还是祭祀,每位皇帝都会发表一些类似的观点。
但是,阿保机之后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辽史·卷二》:三年之后,岁在丙戌,时值初秋,必有归处。
阿保机说,三年之后,也就是公元926年,我一定会离开。
这里的离开,指的是死亡,死去的意思。
人们又怎能预知自己的生命何时终结?更不用说阿保机当时年仅五十余岁,正值壮年,身体强健,更无任何生病的迹象。
恰巧的是,在三年之后,阿保机在返回的途中征服渤海国的征途中,不幸因病离世。
古时候的人们普遍认为,作为创立国家、开创基业的君主,身为开国帝王,他们必定具备非凡的才能,得到神灵的庇佑,因此在他们身上,往往会出现常人难以理解的现象。
科学解决不了,就要往神学上靠。
(草原游牧)
现代人的分析是怎样的呢?北大的罗新教授指出,内亚地区的游牧民族有一种流传已久的习俗,即在新的可汗登基之际,众人会用一条丝带紧紧勒住新可汗的脖颈,直至其昏迷不醒。趁新可汗意识模糊之际,众人会询问他:你打算做多少年的可汗?若他回答三年,那么他只能做三年;若回答五年,那么就只能做五年。一旦真正成为可汗,若他在位时间超过了所承诺的年限,若他仍想继续执政,那就不可行,他必须选择自杀或被他人所杀。
阿保机初登可汗之位,众人曾紧勒其颈,他誓言能执政九年,果真如他所言,九年时光转瞬即逝。按照惯例,他本应退位,然而恰逢其时,阿保机登基称帝,契丹从部落联盟转变为封建王朝,他的身份从可汗升级为皇帝。在拥有中原帝号的支持下,他又执政了九年,总计十八年。第二个九年届满之际,阿保机即便有话要说,实则已无力再干,因为破坏既定规矩不可取。然而,阿保机尚未征服渤海国,故而不得不继续执政。于是,他召开会议,宣称“三年之后,丙戌年,初秋时分,我将有所归宿”。实则,他并非预言自己三年后离世,而是表明,若再让我执政三年,三年后,我将主动退出天下。
啊,再让我干三年,三年之后不用你们逼迫我死,我自己死。
那说白了,这句话就不是预测,而是一份承诺。
那么,是否有可能,阿保机在征讨渤海国的过程中,于归途之中,并非因疾病而亡,而是他按照自己的诺言,主动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当然无论过程如何,结果是,阿保机病逝了。
数年前,阿保机在创立契丹国后,便开始筹划建设皇都,解决都城选址的问题。他心中所想,是将皇宫建立在西楼邑,该地位于现今内蒙古赤峰巴林左旗,地处西拉沐沦河与乌力吉沐沦河之间,四周环山绕水,实乃风水宝地。当然,最关键的是,这片土地是阿保机家族世代相传的领地。若将皇宫建于此,无疑对阿保机的统治大有裨益。然而,契丹各部首领均抱有相同想法,均渴望将皇宫建在自己家族的领地。因此,当阿保机提出将皇宫建在西楼邑时,诸部首领纷纷反对,私下里纷纷议论,认为阿保机是在打自己的如意算盘,既然皇宫要建在自己的领地,为何不建在我的领地呢?
阿保机见状无计可施,便提出建议,既然我是可汗,那便如此,我即刻骑马在草原疾驰,奔跑间我拉弓射箭,那箭所落之处,便将成为皇宫的所在地。
(辽塔)
这古代的马,其奔跑速度极快,每小时可达四十至八十里,因此那些部落首领心生疑虑,他们想:阿保机你虽然力大无穷,但骑在如此快速的马上,你能确保一箭射中西楼邑吗?万一箭矢偏离了方向,岂不是射到了我家门前?
首领们基于一种尝试的心态,抱着或许能侥幸成功的念头,最终答应了对阿保机的请求。
七月草原之上,狂风如狂奔的烈马般呼啸而过,掀起草海波涛汹涌,仿佛怒涛般澎湃;远处的云层低沉厚重,阿保驾驭骏马疾驰,一箭射出,箭矢“铮”地一声,精准无误,直击西楼邑的核心区域。
您瞧,阿保机的箭法精湛,他的武力之强,堪称勇猛无比,已经达到了如此境界。
而这个典故,就是大家后来时常提起的“一箭定上京”。
那支金箭划破天际的尖利呼啸,似乎仍在这片草原的苍穹之下回响,箭声与哀鸣,兴起与衰落,在这片被金箭所青睐的土地上交织,奏响了一曲辽阔的塞外之歌。天下的大势,契丹的霸业,我已无力完成,前方的道路,将由我的子孙们继续前行。
我会在上天注视着你们,青牛白马将会永远的保佑我的族人...
阿保机借鉴了汉制,在世时已确立太子之位,即他的长子耶律倍。他对耶律倍十分赏识。渤海国被灭后,阿保机将国名更改为东丹国,并将耶律倍封为东丹王。
此刻,契丹的汉化改革已然启动,嫡长子继承制亦得到广泛认同。耶律倍作为嫡长子,自幼便随父征战,屡经烽火狼烟,屡建奇功。他不仅在战场上屡立战功,更常作为父亲的智囊,提出诸多切实可行的策略。因此,他成为皇帝,似乎是自然而然之事。
(铁腕皇后 述律平)
然而,在阿保机离世之后,暂代国政的,正是阿保机的妻子,述律平皇后。
当然这个时候已经不是皇后了,升级成太后了。
太后述律平育有三位子女,长子名为耶律倍,次子叫耶律德光,幼子则是耶律洪古。
您瞧,事情变得简单多了,他不仅是长子,而且是亲生之子,还立有军功,因此他继承皇位是毫无疑问的。
阳九百六,虽休勿休,弈胜忘危,局翻一劫。
这越是看起来稳操胜券的事情,往往其中变故就越大。
耶律倍自幼随父南征北战,其汉化水平与阿保机相仿,甚至可能更为深入,他坚定地站在汉化阵营,若他得以登基,必定会将契丹民族推向全面汉化的道路,并将儒家思想作为治理国家的根本原则。然而,述律平的情况则截然不同。
月理朵,述律平的小名,她与阿保机在阿保机尚且默默无闻时结为连理。此后,她与阿保机共同度过了诸多战乱,诸如先前诸弟间的纷争、酋长的动乱等。在述律平的眼中,契丹内部针对阿保机的反叛和事件层出不穷,究其根本,乃是阿保机在契丹部族中推广汉化政策,引发了诸多抵触与反对。
述律平或许并不排斥汉化,然而她显然对汉化持反感态度;她将长久以来的灾难归因于汉化政策,因此在她执掌权力之际,她所倡导的是坚守草原本土主义,力保契丹的奴隶制得以延续;她所捍卫的是契丹贵族阶层的根本利益。
中原的文化、经济、制度以及汉人和汉官汉将,她虽可借鉴,却不愿看到契丹彻底汉化。基于这样的考虑,述律平更倾向于将皇位传给次子耶律德光。
(辽代李赞华东丹王出行图 局部)
然而,鉴于这是关乎国家命运的重大决策,实际上是由述律平一人决断,但形式上仍需履行相关程序。因此,述律平召集了众位大臣,表示自己对于老大和老二都颇有好感,但在决定由谁继承皇位这一关键问题上,他本人无法独断,必须听取大家的意见。大家若支持哪位,便由那位执掌权柄,谁的票数领先,谁便将继承皇位。
执辔,就是用手牵住马的缰绳,控制马匹的前进和行走。
当时的情况应当是,耶律倍与耶律德光分别居于马车之中,而大臣们则根据各自的立场,纷纷聚集在各自支持者的马车前方。
《资治通鉴》有过这样的记载:
酋长知其意,争执德光辔。
这究竟是什么含义呢?原来契丹的贵族阶层、朝廷大臣们,他们均明了述律平的意图,洞悉太后的旨意,于是络绎不绝地来到耶律德光的马车旁,公开表达了对他的拥戴意愿。
这位皇后的权谋之术,众人皆知。记得多年前,阿保机设下鸿门宴,邀集各部落首领共进晚餐,随后将他们灌醉后加以杀害。而此计策的提出者,正是述律平。
此刻若你不遵从述律平的意愿,不依照她的指示行事,你难道还能顺利离开这扇门吗?
述律平似乎公正,但她却策划阴谋,力图扶持次子上位。然而,若说她不公,她却又举行了一次投票。总之,耶律倍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丧失了继承皇位的机会。幸好在阿保机生前,还封他为东丹国王,使得他在权力争夺失败后能返回东丹国,至少保留了一片属于自己的生存之地。
然而,自春冰尚未消融之际,斧钺已被高悬,恶木的嫩芽,必将被斩断其根。对于失败者而言,他们所失去的远不止是眼前的失败,在五代十国的纷乱岁月中,即便是在广袤的草原之上,失败者所面临的,将是失去一切的可能。
参考资料:
《全辽文》
《辽史·卷三十》
《契丹国志·卷二三》
郭平.三位萧太后在辽代先后执掌朝政.辽宁日报,2022
税玉婷在《赤峰学院学报(汉文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年发表的文章中,探讨了耶律阿保机的情感世界及其对辽初政治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