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不过就下“符”诅咒,这玩法出现在足球比赛上。
澎湃新闻报道,在7月2日北京时间晚间,中国足球协会官方发布了一则公告,针对长春喜都足球俱乐部在客场休息区摆放封建迷信物品的行为,实施了处罚措施。该处罚包括通报批评和处以三万元人民币的罚款。
通报内容揭示,2025年6月28日,中国足球乙级联赛第16轮赛事中,编号为第189场的长春喜都队与陕西崇德荣海队的较量,于亚泰训练基地的主体育场展开。赛前,长春喜都足球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在客队休息区摆放了一些带有封建迷信色彩的物品,引发了不良的社会效应。网络流传的图片进一步揭露,这些所谓的“迷信物品”乃是一张印有“敕令山西崇德荣海必败”字样的黄符。而且,在此前那些曾作为客队抵达长春喜都主场的球队,也曾在更衣室内找到过类似的符纸。
一支实力雄厚、目标直指甲级联赛的足球队,竟需借助所谓的“画符念咒”之术以求胜利,这情形听起来似乎荒诞不经,实则更像是一面揭示真相的魔镜,将中国足球内在的、长期存在的顽疾暴露无遗。
长春喜都队的实力不容小觑,目前位居中乙北区第二,明明具备夺冠的坚实实力,却为何突然采取卑劣手段?有人指出,该队采用符咒等迷信做法的直接原因,是连续多轮未能取胜。在尝试了所有“科学方法”均告无效之后,管理层无奈转向了“玄学方案”。这种做法显然是病急乱投医的表现,它恰好反映了中国足球职业化发展三十年来最为严重的缺陷——缺乏对整个过程的系统管理能力。在足球管理技术遭遇困境之际,俱乐部自然而然地回归到了依赖巫术思维的安逸领域。
这种做法并非长春喜都独树一帜,关于赛前进行仪式、通过特定仪式祈求好运的说法,在业内私下流传已久。此次事件不过是将隐藏在幕后的行为公之于众。除此之外,还有那些平时未曾在台面上展现的,关于青少年培训领域的独特做法。某些足球学校在挑选年轻球员时,会参考生辰八字,声称要挑选那些具有“足球天赋”的孩子,这看似比长春喜都的黄符更为“文雅”,但实际上,它们都源自于同一种文化基因的体现——即将足球的成就归因于某种神秘学因素,而非科学的训练方法。这种集体无意识背后,反映了科举制度中“一考定终身”的功利主义在足球领域的变异,同时也受到了江湖术士般投机心理的影响。
从文化层面分析,长春喜都事件实际上反映了两种足球观念的激烈冲突。此类冲突在欧洲、拉丁美洲及非洲等国家也曾上演,然而,他们均实现了富有创意的转化。以英格兰足球为例,早在十九世纪便通过规则手册来遏制巫术的盛行;德国足球则通过社区文化来消弭功利主义的影响;巴西人则将巫术仪式演变为了更衣室的舞蹈;尼日利亚则将部落战吼转化为球迷的助威声。我们的足球文化仍旧停留在简单的“贴符”阶段,既未真正继承汉代蹴鞠所蕴含的“君子之争”文化精髓,也未吸收现代足球的精华。正因如此,我们未能构建起健康、坚韧的竞技文化基因,这也是“贴符”现象产生的主要原因。
要打破这种文化困境,光嘲笑几张黄符远远不够。必须构建足球界的“祛魅机制”,并借助科学的心理辅导系统,来取代那些“玄学”式的激励方式;接着,我们需要重塑对成功的理解,摒弃足球运动中的功利性思想;尤为关键的是,要塑造一种真正的足球生活方式:若北京回龙观的业余足球联赛能稳定吸引五百名程序员每周坚持参与,若成都菜市场的鱼贩子们所创立的“鲶鱼FC”球队能拥有十年的辉煌历史,若“苏超”联赛能够激发市民们对城市荣誉感的真挚碰撞,那么足球才能从“非成功即失败”的极端状态中解脱出来,才能重新找回那份最纯粹的快乐。
长春喜都的黄符终将失去光泽,然而它所映射出的文化影子或许比我们预想的更为坚韧。中国足球所需的并非一场针对封建迷信的道德审判,而是一场对文化基因的全面检测与修正。唯有当我们构建起健康且富有弹性的竞技文化基因,我们才能拥有战胜强劲对手的信心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