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
不良资产业务的核心在于释放不良资产中的生产要素，并将这些要素重新组合，以创造新的生产力。此类业务不仅具有本质属性，还蕴含着显著的社会价值。作为资本市场中独立运作的智库机构，评级公司专注于信用风险的识别与评估，这一服务恰好与不良资产管理公司的核心业务需求相吻合。评级机构需积极发挥其专业特长，积极支持资产管理企业加速推进实体经济的重组工作，并主动取得对经济风险预测的主导权。
不良资产处置是化解金融风险、助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环节。考虑到传统生产要素的搭配已无法满足当前经济转型和发展的需要，不良资产管理企业，特别是国有资产管理企业，需积极行动起来，将不良资产中的生产要素从旧有的组合中释放出来，使之融入新的组合之中，进而创造出新的生产力。这一举措不仅是中国不良资产行业积极履行职能、彰显社会价值的体现，更是其重要意义所在。在此过程中，如何高效地实现功能效用，同时确保确定性并避免不确定性，这构成了不良资产业务的一大挑战，同时也是评级机构能够主动参与并发挥作用的领域。评级机构，作为资本市场中独立运作的智囊组织，理应坚守“学术研究、咨询服务、实际操作”三者融合的发展路径。在履行学术研究和风险管理咨询职责之际，应主动融入实践领域。凭借在信用评级领域长期沉淀的专业技能和广泛的社会信任，评级机构应将自身的实践能力与不良资产管理公司提升社会生产力效率的迫切需求紧密结合，助力资产管理公司迅猛发展实体经济重组业务，并主动获取对经济风险预判的主导权。
一、重新理解不良资产业务的内涵
国内的不良资产管理业务起源于二十世纪末期。为了解决金融领域的风险问题、促进国有企业改革以及保护银行的不良贷款价值，我国政府成立了四家政策性的金融资产管理公司。在履行完政策性不良资产的处理任务之后，这四家资产管理公司纷纷开始了向商业化模式的转变。
在探讨不良资产处理业务的理解上，业界提炼出了几项核心理论，其中冰棍效应理论和逆周期理论在国内尤为流行。冰棍效应理论提出，不良资产的价值会如同夏日中的冰棍，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迅速减值和损耗，最终仅剩无用的“冰棍棒”。鉴于此，有必要加快不良资产的处置进程，以实现资产价值的最大程度回收。逆周期假说提出，在经济衰退阶段，不良资产的价格往往偏低，因此在此期间以较低的价格购入这些不良资产，等到经济回暖并进入复苏期后，再以更高的价格将其卖出，从而实现较高的投资回报。
这两个理论观点揭示了不良资产在微观层面价值的不确定性，以及其在宏观层面处置周期较长且需跨越库存周期的特点，然而，它们并未深入探讨不良资产投资的本质逻辑。这一现象导致在社会和国家治理层面，市场对于不良资产管理业务的必要性和实际意义产生了众多疑问。鉴于此，我们有必要重新审视不良资产业务的内涵及其在社会的价值所在。
（一）不良资产业务的盈利逻辑和盈利模式
依据萨伊定律，在纯粹的自由市场经济体制下，资产的价值应当稳定，不应出现显著的波动。据此推论，无论是资产管理公司还是银行在处理不良资产时，从主体角度分析，都不具备明显的竞争优势，因此在价格上不应存在显著的交易差异。那么，资产管理公司的设立，难道仅仅是出于将“坏银行”转变为“好银行”这一政策性目标的考虑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过去二十多年间，中国的不良资产行业在国民经济的发展过程中表现出了旺盛的生命力，这一现象已经向市场充分展示了其存在的合理性。
依据宏观对冲投资的理论，银行与不良资产管理公司间的交易主要源于他们在同一宏观经济环境下的不同投资策略。金融机构的运营重点在于追求盈利、保障安全以及确保流动性，然而在实际情况中，这三个目标往往难以兼得。在遭遇较大宏观冲击，或实体企业遇到显著经营挑战与风险之际，金融机构如银行等，往往将确保资产安全与资金流动性置于至高无上的位置，对盈利性的追求则有所妥协。然而，资产管理公司因运作中的低杠杆比和资金来源的非公众性质，对安全性和流动性的需求并不如金融机构那般迫切。这种经营策略与目标的分歧，实际上为不良资产管理公司与银行类金融机构之间的交易创造了条件。因此，本质上而言，不良资产管理的公司应当被视为一种从事宏观对冲策略的投资实体。
（二）不良资产业务的社会价值体现
在政府、实体企业以及金融机构等市场主体进行生产要素组合的投资活动中，不可避免地会产生试错成本，并产生一定数量的不良资产。然而，若不良资产累积至过大程度，将导致经济资源的极大浪费和宏观经济效率的降低，从而成为制约生产力发展的障碍。
在目前我国经济正从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发展转型的关键时刻，旧有的生产要素组合已无法满足当前经济转型发展的需要。这种不适应性所带来的问题，不仅涉及到房地产、地方债务以及中小金融机构这三个领域的系统性金融风险化解任务，更在于，由此产生和积累的大量不良资产，意味着大量生产要素被束缚在旧有模式中，难以流向新兴领域，进而转化为新的经济增长动力。解决这一问题的途径之一，在于实施不良资产的剥离、整合与运营，使不良资产中的生产要素得以从原有组合中解脱，并投入到新的组合中，进而催生新的生产力。这一做法正是中国过去不良资产行业得以发展壮大的关键所在，同时也是当前不良资产行业发挥其主营业务功能、彰显社会价值的核心所在。
二、评级公司助力不良资产业务的内在逻辑
在当前党和政府积极推动高质量发展的背景下，不良资产管理公司作为我国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既要与实体经济及银行业的步伐保持一致，又要明确自身经营方向，着力拓展实体经济重组业务，通过处置不良资产，实现生产要素从不良资产中释放，并投入到更高效的组织中。在功能发挥上，提升质量和效率、确保稳定性并防范不确定性，对不良资产业务而言是一大挑战。为此，不良资产管理公司需深入理解宏观经济运行规律及产业发展的本质联系，构建从宏观到产业/行业再到企业的认知框架，同时，还需构建庞大而专业的知识库及研究支持系统。从社会分工的视角分析，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新型智库体系，对于不良资产管理公司拓展实体经济重组业务提供了关键的智力支撑，同时也是激发不良资产管理公司释放生产要素这一社会功能，实现其最大化发挥的不可或缺的保障措施。
2025年标志着总书记对“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发表重要指示的第十个年头。批示强调，智库构成国家软实力的关键要素，需给予充分重视。我们需深入探索适应我国国情的组织架构与管理模式。同时，应从促进科学化、民主化决策，以及推动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提升国家软实力的战略层面出发，将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新型智库视为一项至关重要的、迫在眉睫的任务，并切实抓好落实。
智库依托于学术理论的创新，专注于为机构决策提供支持，是一种实践性组织。其核心研究方法为循证社会科学，即研究人员在决策分析中必须依赖实证。因此，智库凭借专家的智慧、专业优势及掌握的实证资料，向决策部门提供公共政策建议。智库不仅是集“学术、咨询、实践”于一体的综合性行动组织，它还特别强调对策研究，并在这一过程中融入了学术理论的研究。既注重实证分析，又不忽视政治考量，它不仅面向机构提供服务，而且与社会紧密相连，反映社会需求。虽然具有大众媒体的一些特点，但智库的核心工作仍是以学术为基础，进行专家级别的传播。智库在提供咨询建议、推动理论发展、引导社会舆论、开展社会服务以及促进公共交流等五大职能上展现出特有的结构特征，既需全面兼顾，又需着眼于国家整体发展，提升预见性思维，并依托自身特长，在关键领域为决策提供支持。
评级机构在资本市场中扮演着智囊的角色，其存在、成长与壮大离不开社会咨询服务的支撑。此类机构建立了对企业信用行为的理解框架，并通过深入调查和研究，积累了丰富的原始数据。评级机构依托详实资料、数据分析及方法论，全面阐述企业当前的信用风险状况，并对未来某一时期内的违约可能性进行预测，从而帮助投资者与融资者建立较为稳固的债权债务联系，进一步推动债券市场与实体经济的健康发展。鉴于此，评级机构的信用评估、投资者服务以及风险管理工作等，与智库的学术研究、咨询服务及实践操作功能相契合。
评级公司在其服务范围与社会职责方面，通过对影响债券发行人或债务融资产品相关因素的全面剖析，对债券发行人的偿债能力及其偿债意愿进行了全面且细致的综合评估。评级机构不仅要依据企业过往的经营与财务状况，描绘出其当前的信用风险状况，还需综合考虑宏观政策的走向、宏观经济的走势、行业的未来发展前景、企业的资产质量以及经营能力，对企业在未来可能面临的信用风险的发展趋势进行预测性分析，并辨别其中的确定性因素与不确定性因素。评级机构需构建一个全面覆盖宏观、中观和微观层面的“宏观-行业-企业-特定资产”信用评级框架，同时，应持续在理论创新、方法论体系完善、信用数据库的构建以及专业人才的储备等方面加强自身评级能力，以便在债券市场更有效地履行及时揭示和发出信用风险预警的社会职责。
观察发现，评级机构提供的服务主要聚焦于信用风险的识别与评估，同时依托这一核心功能构建的评级体系、信用资料库以及专业人才团队，正好满足了不良资产管理部门对于具有中国特色的新型智库的迫切需求。评级机构在履行学术研究和风险评估职责之际，亦需深入实践领域，凭借其在信用评估领域内长期形成的专业特长及社会信任度，将自身的实践能力与不良资产处理机构提升社会生产力效率的迫切需求紧密对接。
三、评级公司助力不良资产业务发展的实现路径
资产管理公司与评级公司携手合作，能够有效实现各自优势的互补和资源的共享。评级机构凭借其专业的信用评估技术和独立的评级资格，为资产管理公司提供全面的风险管理服务；同时，资产管理公司则利用其资金管理规模和市场资源网络的优势，在确保合规操作的前提下，与评级公司共同分享优质资源。双方借助专业协作，合力打造了“资本与技术”相互促进的双引擎发展模式。在未来的发展中，评级机构有望在以下几个维度对不良资产管理的进步提供支持。
起初，资产管理公司面临的主要不良业务领域局限于银行的不良贷款，然而，伴随着我国资本市场的持续进步，特别是债券市场的不断壮大，不良资产的影响范围必然将进一步拓展至这一领域。评级公司在债券市场经过多年的深入研究，特别是在债券市场违约现象日益普遍的背景下，积累了丰富的违约案例分析经验。这一过程使得评级公司在高收益债券以及垃圾债券领域拥有了稳固的研究基础。基于此，评级机构能够为资产管理公司参与债券类不良资产业务提供有价值的学术支持，进而打造出具有实际操作价值的投资建议成果。
再者，评级机构的研究范围不仅涵盖宏观经济和债券市场，而且其核心目标在于为投资业务提供研究支持。评级机构应着眼于不良资产管理企业如何高效预判未来走向，激发生产要素的重新配置与经济动能的恢复。它们可以依托自身的宏观分析能力，凭借研究的深入性、国际影响力以及出色的沟通技巧，充分考虑不良资产管理企业的风险倾向，挖掘并识别潜在的商机。在参与企业重组的过程中，评级机构应积极充当推动者和协调者的角色，以实际行动践行总书记对智库建设的重要指示。
最终，评级机构能够帮助国有不良资产处理企业获取对经济风险预测的主导权。这些企业的实际作用在于与各类金融机构携手，为国家的经济健康提供净化与缓解。中美关系已步入战略对峙时期，这一背景下，中美间的战略竞争已从经贸范畴拓展至金融、科技、国际规则等多个领域。在此形势下，不良资产管理公司，特别是国有资产管理公司，理应在自身发展定位中构建起相应的智囊团功能，充分利用政治和专业上的优势，为国家的决策提供有力的支持和协助。考虑到评级机构与不良资产处理企业的一个相似之处在于，两者都将风险视为研究和业务开展的核心内容，不良资产处理企业能够通过与评级机构在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领域的深入协作，构建新的知识体系与认知架构，从而更深入地把握我国经济成长的脉络与走向。在这一过程中，不良资产处理企业不仅有助于我国金融风险的化解和实体经济的转型升级，还能在国际舞台上，增强与各经济往来国家的交流与合作，进一步推进“一带一路”倡议及中国式现代化战略的落实。
作者：杨文捷、曹源源，东方金诚国际信用评估有限公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