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在借鉴历史文献的基础上,融入了作者的个人见解进行创作,并在文章结尾处列明了所引用的文献资料。
(耕牛)
乾隆三十年,正月十二。
四川巴县南部乡村,一个叫做张学礼的农夫,牛丢了。
一头牛对于那位农民来说意义非凡,这一点显而易见。或许,张学礼一家的生计就依赖于这头牛。因此,牛一旦丢失,张学礼便显得异常焦虑,他立刻开始在田间地头四处搜寻。
张学礼四处搜寻,这边瞧瞧,那边看看,可依旧一无所获,他的焦虑与日俱增。他曾在村里搜寻过,也在地里寻找过,无论怎样努力,始终未能找到。无奈之下,他只能暂时离开自己的村庄,前往村外继续寻找。
离开村庄,需穿越一片树林,张学礼行走如风,迅速穿梭于树影之间,然而,行至中途,他的双腿突然无力,一声扑通,他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他发出一声惊恐的嚎叫,您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张学礼被吓坏了。
在他穿越树林的过程中,他突然发现道路旁竟然横卧着一具遗体。
尸体已严重腐烂,身上仍挂着衣物、帽子和鞋袜,周围苍蝇嗡嗡乱飞,恶臭难闻。张学礼目睹这一景象,双腿无力,几乎无法站立,胃里如波涛汹涌,几乎要呕吐出来。
张学礼在地面辛勤劳作许久,情绪逐渐恢复平静,紧接着他迅速起身,未再继续寻找那头牛,而是急忙前往官府报案。
衙门迅速派遣了衙役和仵作赶赴现场进行尸检,同时展开走访调查。经过一番细致的研究,他们得出结论:这具尸体属于本县居民廖吴氏。至于其死亡原因,并非他杀,而是廖吴氏在树下自行吊颈身亡。
廖吴氏,是村里廖家的儿媳,丈夫是廖尧庚。
(清朝百姓)
廖吴氏与丈夫关系紧张,与廖家成员相处不融洽,半年前在家中与婆婆争执,情绪激动之下,她选择了离家出走,此后便音讯全无。
妻子离家的消息让廖尧庚焦急不已,他四处搜寻,却始终未能找到她的踪迹。没想到的是,妻子竟然在村外的树林中,不知何时已经选择了以自缢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确认了身份,明确了死亡原因,官府随即召见了廖氏家族和吴氏家族,毕竟这女子既是廖家的儿媳,又是吴家的女儿,她不幸离世,即便认定为自杀,也需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廖家对我们的态度相当好,他们表示,儿媳妇因气而离家出走,不幸去世,这完全是因为我们照顾不周,我们愿意给予经济赔偿,不仅如此,我们还愿意承担廖吴氏的丧葬事宜,甚至廖家还愿意将彩礼退还给吴家。
您瞧,廖家这番表现,相当令人满意,而且诚意十足,吴家对此也无话可说,所以双方达成一致后,这起案件便可以画上句号了。
如此看来,这不过是一起情节简单、极为平常的案件,那么,作者为何要将这样的案件公之于众呢?
那肯定是因为,这案子只是看似普通,但实际上并不普通。
首先,我们说尸体被发现的地点,很有问题。
这片小树林并非普通之地,它实则是一条通往两个村庄的官道,是两地间唯一的通道。这条繁忙的交通要道每日人来人往,不知有多少行人经过。然而,廖吴氏的遗体却已严重腐烂,这表明她已故去多时。令人费解的是,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里,竟然无人发现她的尸体。
因此,存在极大的可能性,那片小树林并非犯罪事件的原始地点,而且廖吴氏的死亡并非自杀,她很可能是在别处遇害后,尸体被搬运至此,并人为制造了上吊自杀的假象。
再者,官府究竟是如何将一具严重腐烂、面目全非的遗体,判定为廖吴氏的呢?
结果就在那具尸体旁边,发现了一只袜子,而且这双袜子,明显是男性所穿。
(树林惊魂)
当官府前来检验尸体时,村民们纷纷涌来观看,廖家的人立刻辨认出那双袜子正是廖尧庚的。
物证链听起来很合理,实际上很不合理。
如今的袜子种类繁多,尤其是女性款式,各式各样,极具辨识度。然而,男性袜子的颜色和款式却相对单一,主要是黑白灰。这种情况在现代社会如此,在古代更是如此。古代普通百姓所穿的袜子大同小异。如果在一具尸体旁边发现一只袜子,廖家人又怎能立刻辨认出那是廖尧庚的袜子呢?
除非廖家人事先便知晓廖吴氏的离世,而且他们还清楚,那片林中的遗体正是廖吴氏。
何况,廖吴氏为什么要随身携带丈夫的袜子一只呢?
而且,半年前廖吴氏失踪之际,廖家上下虽遍寻不得,却并未报警。他们四处言谈,提及村里曾来过一位尼姑,与廖吴氏有所交往。廖吴氏在我廖家郁郁不得志,她必定是随那位尼姑遁入空门,因此无需再行寻找。
既然先前已经听闻廖吴氏已经出家修行,那么为何现在又如此断言,眼前的遗体便是廖吴氏的呢?
最终,官府这边,在对遗体进行仔细检查后得出的自尽结论,显得极其诡异。
成人通常拥有206块骨骼,然而,查阅当时的尸检记录,可以得知官方仅对尸体中不足七十块骨骼进行了检验,便得出了廖吴氏系上吊自尽的结论。
你或许会感叹,这衙署中的仵作堪称侦探,技艺高超,然而,查阅卷宗便发现,其中记载廖吴氏的遗骸,颈部骨骼却不见了踪影。
没有脖子上的骨头,那这鉴定结果岂不是凭空而来?
种种迹象似乎都在暗示,廖吴氏的死并非简单的自杀行为,背后必定隐藏着其他复杂的内情。
(清朝民妇)
让我们追溯至廖吴氏失联的那日——鉴于她与丈夫关系不和,婆婆亦常对她冷嘲热讽,家中稍有不慎便遭责备。半年前的一个日子,廖吴氏肩负粗米,计划前往他处加工成精米,然归途中背篓不慎破裂,底部露出一个窟窿,她并未察觉,米粒便从该洞中缓缓漏出,最终散落一地。
廖吴氏归家后,不幸再次遭受了婆婆的严厉斥责与辱骂。那晚,她便神秘地消失了,直至半年之后,张学礼在村外的一片小树林中意外地发现了她的踪迹。
众人议论,廖吴氏的离世之因乃自尽,然而稍加思考,若丈夫对她冷漠,婆婆对她冷落,廖吴氏在家中未曾感受到任何关爱与援助,整日过着卑躬屈膝的日子,既然这样的日子已足以让她决绝地结束生命,那她为何还要特意前往离家不远的树林去寻死,而不是在家中结束一切呢?
廖家人若是在家中发现遗体,难免会心生恐惧,感到不吉利,这或许可视为死者最后的反击与挣扎,那么廖吴氏为何要选择外出呢?
经过深入分析,作者提出了一个激进的假设,即廖吴氏的死亡并非出自自身之手,而是可能遭受了廖氏家族成员的共谋杀害。
我们翻看卷宗,会发现一些不太引人注目,但是细思极恐的细节。
廖吴氏失踪的那天夜晚,廖家众男性成员,包括兄弟、叔伯等,均不在家中,他们均已外出,有的去砍伐木材,有的则去耕作,甚至有人随意闲逛,而家中仅剩女性成员独自留守。
这情况真是巧合得令人难以置信,究竟意味着什么?在清朝的法律体系及诸多案例中,我们可以认为,女性在法律上并不具备独立意志,无法以个人名义承担民事法律责任。这样的表述略显生硬,通俗来讲,就是清朝时期,女性若非罪行严重至极需判处死刑,官府通常不会对她进行定罪。若是犯下其他罪行,官府便会交由民间宗族或女性所属家庭进行处罚。
廖吴氏失踪的那日,若廖家男性成员均在宅,他们理应承担廖吴氏失踪及后续死亡事件的部分责任。然而,那天男性成员均外出,家中仅剩女性,她们无需对此事承担任何责任。
廖家这等于是完全脱罪了。
(清朝官吏)
廖家众人纷纷声称廖吴氏已经出家,成为了一名尼姑,但在清朝时期,几乎没有任何寺庙或道观敢于轻易接纳已婚妇女为僧,特别是像廖吴氏这样擅自离家的,一旦寺庙接纳了她,将会带来诸多麻烦。若她的丈夫找上门来,出家人还可能遭受拐卖人口的指控。
考虑到我们之前讨论的情况,廖吴氏在那个人员流动性大的小树林里自尽,竟然过了半年都没被发现,直到尸体已经腐烂到无法辨认,无法进行有效的尸检,才被张学礼偶然发现。这表明,廖家人很可能在廖吴氏所谓的出走当天,就对她下手,并将她的遗体隐藏起来。直到半年后,他们认为安全无虞,才将廖吴氏的遗体丢弃在树林中。
这个时候就算是被张学礼发现了,也已经无所谓了。
最后,别忘了那两节不翼而飞的颈椎。正因为廖吴氏并非自缢身亡,而是遭遇他杀,故而即便半年后尸体已腐朽,颈椎却依然坚韧。一旦案件爆发,这些完好无损的颈椎自然会成为关键的疑点。因此,在廖家将尸体丢弃于林中时,他们必定对尸体动了手脚,将这两节颈椎取走。
廖尧庚,廖吴氏的配偶,同样姓廖,他目前正从事着屠宰工作,并且在本县开设并运营着一家屠宰场。
廖尧庚手握场地和技术,完全有能力在杀害妻子之后,将尸体藏匿,并在移除颈部骨骼后,再将尸体丢弃。
因此,此案疑点重重,若官府能稍加严谨,多尽职责,深入挖掘,或许便能揭露真凶。
只是我推测,廖家的人肯定已经支付了钱财,官府收了这笔钱,才会在廖吴氏颈部骨头缺失的情况下睁眼说瞎话,声称她是自缢而亡。至于廖吴氏的娘家人,他们只关心能否从廖家人的赔偿中得到银两,对于廖吴氏自尽的事实,自然也不会提出异议。
对廖吴氏之死持有疑虑的,唯有她的亲生母亲。在案件结案之后,她独自向官府递交了一封诉状,声称她坚信女儿之死并非意外,其中必有隐情,恳请官府深入调查。
官府并未接受他们的诉求,若他们当初愿意受理,判决结果或许也不会如此严厉……
一起自杀事件,在封建社会的背景下,无情地展现了女性命运的悲惨写照。廖吴氏,生时被视为夫家的财产,死后却成了娘家的棋子。然而,背后的真相,仅仅是权力与金钱交易中,最先被牺牲的无辜者。
参考资料:
《巴县档案》
栾成显.明清地方文书档案遗存述略.人文世界,2012
张晓霞.清代巴县婚姻档案史料价值探析.兰台世界,2013